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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分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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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麟和買媽媽正聊得熱火朝天,敲門聲響起,買母喊了聲“進”,買父樂呵呵地端著水果打開了門。

他看著淩麟和買母其樂融融的,眼神慈愛,偏偏嘴上還不依不饒,“你說你真是沒個正形,人家麟麟剛到家,水也不倒、吃的也不拿,就知道拉著閨女鉆到你這堆包裏!”

買母這才“啊呀”一聲,歉疚地接過水果連忙塞給淩麟,“麟麟快吃點東西!聖女果,晚上吃不胖人的!”

淩麟道謝接了過來,買母欺負買爸爸一輩子,犯了錯也不肯乖乖低頭,又理直氣壯道,“你懂什麽呀,對於我們女人來說,首飾衣服才是最重要的食糧呢!”

買父一臉嫌棄,“還食糧呢!我就說你買的滿屋子東西沒幾個能看的!你讓麟麟說,阿姨是不是特沒眼光?”

買媽媽最寶貝自己的包包和衣服,被買父這麽一說立馬吹胡子瞪眼地要發作,淩麟看了眼兩個人,聲音輕柔地笑著搖頭,“不會啊,阿姨嫁給了叔叔您,怎麽可能沒眼光呢?”

聽了這話,買母得意地看著啞口無言的買父,他楞了一會兒,忽然笑了一聲,倆人的氣焰也都偃旗息鼓。

買爸爸欣慰地看著她,“還是我們麟麟聰明會說話,包包說一會兒你們要喝喝小酒,叔叔再去給你煮點花生毛豆下菜!”

淩麟這才“啊”了一聲,“對啊,包包呢?”

“真不容易,你倆被一堆包包環繞著,還能想起我這個包包啊?”

買包包手裏拎著兩罐啤酒,靠在門邊斜斜看過來,纖細的手臂上紋身色彩張揚,短發上那道帥氣的斜杠怎麽看怎麽叫人心潮澎湃——

被帥的。

“當然想你了,”淩麟笑著走過去,捏了捏她的小臉,“這一屋子包包哪個有你好看啊?”

買包包翻了個白眼,“快別跟我說好話了,剛才在車上惦記著說要分手的事兒,我看你一到我家就樂不思蜀了。”

淩麟又想起這件事,心裏被刺了一下,買媽媽聽了拉住淩麟,不可思議地問,“麟麟戀愛了?那是好事兒呀!怎麽就要分手呢?”

淩麟看了眼買包包,沈默了一瞬,對長輩無奈地笑了笑,只說了個大概,“因為……沒有安全感吧。”

買媽媽對她家裏的事兒都是一清二楚的,淩麟媽媽當年是有錢又漂亮的小姐,為了嫁給她一窮二白的爸爸,活活跟家裏鬧僵了。

後來兩個人離婚,淩麟媽媽才和她彌留之際的外祖父和解,從此以後,也不怎麽管淩麟了。

聽到這兒,買媽媽過來人似的搖頭,“哎喲,那可不行的寶貝,聽阿姨一句勸呢,這個男人要是愛你,一定會主動讓你感覺到心安的,你覺得他努力照顧你的感受了嗎?”

淩麟咬唇想了想從那天以後她和終有的情況……

就,還有什麽情況呢?

他始終沒再說什麽,她也不聽了。

見她沈默,買媽媽心裏下了定論,“那這樣不行的!現在男孩子都浮躁得很,如果談戀愛的時候都不能給你安全感,結了婚更了不得的。”

她拉著淩麟的衣袖,刻意往廚房的方向張望了一下,壓低了嗓音,“嫁人呢,還是要嫁給你叔叔這樣的男人,踏踏實實地愛你,才幸福的……不然你以為我真是看中他姓買,要生個女兒叫買包包吶?”

說完,她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,眼中泛著少女的神采,根本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。

買媽媽把手擋在嘴邊,抿了抿唇,像守著自己的寶貝似的,“要小點聲說的,怕他聽見了沾沾自喜起來呀。”

淩麟深深看著買媽媽,心裏湧起無邊的羨慕。

這大概就是女人愛對了人的樣子吧,淩麟想起她的媽媽,在很久以前,就找不到這種沈浸在愛情裏的嬌憨可愛了。

“阿姨放心,我知道了。”

姑娘乖得讓人心疼,買媽媽嘆了口氣,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,她個子不過才到淩麟肩膀下頭,卻還是努力踮著腳給了她一個擁抱。

淩麟在這個擁抱裏鼻尖發酸,擡手回抱住阿姨,聽她勸慰說,“不要太傷心哦閨女……你們年輕人不是說什麽,拜拜就拜拜,下一個更乖嗎?以我們麟麟的條件,絕對能找個這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男人的,啊。”

淩麟吸了吸鼻子,她這一天先後在aunty和買阿姨身上享受到了媽媽的關愛,心裏的那份缺憾也好似被填補,正要說點什麽感動的話,一旁的買包包卻煞風景地擰著眉毛開口,“不是……那為什麽我分手的時候你拉我看放鞭炮,她分手你就給她擁抱呢?”

買媽媽聞言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,“你一顆心大得太平洋都裝不下,分手第二天,不,確切說是當天深夜就跟人出門去網吧通宵開黑了,我擁抱你個屁啊!”

淩麟被這對母女的對話逗得笑出了聲,買包包表情糾結,似乎在費力地回想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。

買媽媽溫柔拍了拍淩麟的後背,“乖乖,去吧,和包包去樓上露臺喝喝酒吹吹風,我們不太懂你們年輕人的事,但是總歸有朋友陪著說說話,心裏能更好受的。”

淩麟點頭,買包包晃了晃手裏的啤酒,走過客廳的時候接過了買爸爸做好的下酒小菜,兩個人走到了二樓的露臺坐下。

“啪”地一聲,啤酒被拉開,細密泡沫泛起的聲音悅耳動聽,買包包把酒遞給她,淩麟沈默地接過。

都市的夜空星月稀疏,夜晚的雲霧也是灰蒙蒙的,她在夜風裏輕輕嘆口氣,“明天新學期就開學了,這一年在學校上課、拍戲,過得可真快。有時候我覺得充實又空虛,忙起來的時候確實什麽也顧不上,可是後來……”

淩麟抿了口酒,有些自嘲地想起和終有剛認識的那段日子,“後來事情太多,壓力太大,就很希望有個人能聽我說說心裏話,陪我哭,陪我笑,陪我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。”

買包包一直靜靜地聽著,直到此刻才看了眼淩麟落寞的側臉,她知道,分手總歸是這樣的,再身處歡樂中,也有要想起那個人的時候。

“但你也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允許他陪在你身邊的。”

淩麟笑了一下,有些感慨地點點頭,仰頭又灌了半瓶啤酒。她喝得急,買包包也不勸,橫豎她今晚就是來買醉的。

要麽說女明星多可憐呢,買醉也不敢去酒吧,怕被偷拍、被人算計,只能窩在朋友家裏才覺得安全。

“他真是個挺不錯的人。我以前可能都是在自欺欺人,我騙了你,騙你說我沒有很喜歡他,好像這樣我就真的能不喜歡他一樣……”

她踩在椅子上,把頭低下去埋進膝蓋,聲音有些悶,“可是不是這樣的……包包,我今天才發現,一想到以後他就不能陪著我,我聽不見他跟我說話,或者他會和別的女孩子一起玩……我心裏就好難過。”

女孩纖細的肩胛骨微微顫抖,她皮膚很白,烏黑的長發散下來,越發顯得這副畫面美不勝收。

“淩麟,我之前勸你不要陷得太深,也是從現實角度來考慮的——你倆身份、職業、地域,沒有一個合得來的。就算繼續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?你是知道的,這樣的感情就像……”

就像淩麟的爸爸媽媽一樣。

她自己也清楚這一點。

所以抱著膝蓋緩緩擡起頭來,看向旁白的好朋友,夜色裏,淩麟的眼眶紅紅的,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,耷攏著耳朵,瞧得人心裏難受。

“包包……有時候,我真的很羨慕你。”

她把啤酒放在唇邊,若有似無地輕輕笑了一聲,“羨慕你,有這麽好的爸爸媽媽,這麽好的家庭。”

買包包靜靜看著她,想了想,還是把那些太沈重的話都壓了下去。

她故作輕松地聳肩,挑讓她高興的話勸她,“那又怎樣,我爸媽還不是更喜歡你?我媽揚言要把她所有的包包衣服都繼承給你,一件都不留給我呢!”

淩麟沒忍住被她逗笑,被嗆得輕咳幾聲,轉眼嗔怪地瞪她一眼。

這一眼秋波流轉,看得人心裏發癢發麻。

不愧是“無往而不利的美貌”,這樣好看的姑娘,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?

買包包再次握著啤酒跟她碰了碰,指尖的水珠沁涼,讓人心裏的煩躁被熨帖下去幾分,“感情麽,不合適不是錯,及時止損就好了。有些帶給我們痛苦的事我們沒有選擇,有些卻是可以避免的。”

前者比如家庭,後者比如愛情。

“淩麟,作為朋友,毫無疑問,我希望你幸福快樂。”

後半夜買爸爸又來送了幾回酒,倆人一瓶接著一瓶不知道喝了多少,淩麟在預感到自己意識要變得混沌前,摸索著在買包包身上找手機。

買包包舌頭都開始打結了,揮著手躲她,“我操……你他媽亂摸什麽?老子是個女人!”

淩麟眼睛發紅,疑惑地沖著她打了個酒隔,“女人……怎麽沒有胸……?你這個平胸怪把我手機……藏哪兒去了?!”

於是倆人一起滿地摸手機,終於在窗臺邊找到了,淩麟憑著記憶輸入密碼解鎖,點進微信,劃了半天屏幕,點進了鐘有的頭像。

她手指哆嗦著,眼淚撲撲簌簌往下掉,以一種十分悲痛的姿態看了看夜空,然後握著手機,按下了錄音鍵——

“終有,我們分手吧。”

說完,自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,迷迷糊糊地抱著安慰她的買包包,語無倫次地訴說自己這段短暫而悲壯的網戀。

那頭一直沒有回覆,鐘有從邱導家離開就直接趕飛機回了W市影視城。

既然決定要接拍《虞姬》,他必須先把前一個戲的戲份盡快拍完,殺青後才能順利進組。

於是理所當然地,這一夜鐘影帝又趕了夜戲,結束以後,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張羅著要給他慶祝奪得玉桃獎的喜訊,連趙導也難得湊了熱鬧,他推脫不開,直喝到了後半夜才回酒店。

淩晨四點,淩麟和買包包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,她手機屏幕上一遍一遍閃爍著語音通話的邀請。

鐘有站在房間裏,打開窗吹著夜風,強迫自己昏沈發漲的神經疼痛能緩解半分。

他今晚其實又被灌了許多酒,可聽了淩麟語音的第一瞬間,幾乎就徹底清醒了過來。

她聲音有些抖,明顯是喝了酒,含混不清地帶著哭腔跟他說,“我們分手吧”。

心臟漏跳了一拍,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。

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嚨,讓他窒息又恐慌。

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,面對即將失去而生出如此巨大的驚惶。一顆心在剎那間提了起來,卻怎麽也放不下去,然後越跳越快,直到失去控制。

這些天淩麟一聲不吭,好像心裏完全沒有芥蒂了一樣哄著他,直到今晚,她突然提分手,連個緩沖的過程都不給他。

明明今天……

今天一整天,他都在為了快點跟她見面的事而拼命努力著。

可他一遍遍地打著語音電話,一聲一聲地等待著她好歹能接起來跟他說些什麽。

給他個機會,哪怕解釋清楚呢?

她偏偏不肯。

鐘有看著窗中倒映自己的面容,那雙眼睛裏一絲光彩也沒有,沈得如同吞噬了所有星辰的夜幕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,就是偏要一遍一遍地撥過去,直等到系統掛斷。

真是騙子,當初信誓旦旦跟他說,她是個很認真的人,到頭來分手也只肯丟給他一句話。

說要跟他在一起的人是她,煞有介事要走他的認真的也是她,到頭來,單方面宣布終止就終止的還是她。

淩麟,你憑什麽。

影帝自嘲地轉開眼,不再去看玻璃上倒映的狼狽的自己。

他真想抓著她的肩膀問問,他們之間,到底是誰更認真?

宿醉的淩麟終於被買包包嘟囔著給拍醒,半瞇著眼睛抓起了枕邊震動著的手機。

上面“終有”兩個字鍥而不舍地還在閃動著,她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想起,她似乎已經跟他分手了。

於是淩麟毫不客氣地把他的電話掛斷了。

可不出一秒,終有再次打了過來,手機響得似乎更歡了。

她心裏說不出的難受,意識昏昏沈沈的,卻又克制不住鼻子一酸。

這種時刻……啊,就是影視劇裏那些分手的經典橋段,劇本裏都寫什麽臺詞來著?

她稀裏糊塗地想著,指尖動了動,劈裏啪啦地打出一行字發給他。

“你忘了我吧。”

她想,她的初戀終結了,這短短的一句話多麽悲傷,簡直見者落淚。

她不能聽見他再說什麽了,她怕自己聽見他動聽的聲音就要心軟,更要心痛。

為防止他再打電話來,淩麟顫顫巍巍地,把他給徹底拉黑了。

拉黑完,還傷情地刪除了兩個人所有的聊天記錄。

手指緩緩左滑那醒目的紅字“刪除”,做完這一切,淩麟的世界恢覆了一片清凈。

從今以後,不會再有一個叫終有的人,給她打電話了。

更不會有一個人,等著在下班後,陪她打游戲,陪她聊天,陪她不厭其煩地練英雄。

淩麟啊……

以後的新英雄,可就要自己在訓練營熟悉以後再拿出來用了。

不然……被人罵的話,可再沒有一個李白會幫你報仇啦。

這個認知讓她痛苦地趴在床上,抱著枕頭抽抽噎噎地哭。

買包包嘟囔著翻了個身,月色灑進來,天已經快蒙蒙亮了,酒精再次發揮作用,淩麟抓著手機,不知道什麽時候哭累了,終於又睡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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